不知天地初開時，是誰將這山巒劈開。
雙峰倚天而立，萬丈懸崖似從地底撕裂。
云朵飛不到山頂，鳥兒難越陡峭石壁。
快馬加鞭怕山巖崩塌，獨行小路憂道路狹窄。
黎明時分大地仍昏暗，正午陽光短暫映紅山崖。
三伏天里寒氣凜冽，五丁開山的痕跡嶙峋險怪。
山勢隨時間開合變化，險固或順或逆難以揣測。
磅礴山體橫跨岷峨，巍峨盤踞隔絕蠻夷之地。
星宿對應觜參分野，地處西南偏遠之隅。
忽然覺煙霞景致殊異，仿佛將中原與邊陲隔斷。
昔日劉氏政權在此覆滅，公孫也曾兵敗于此。
方知德行不修，僅憑天險終無益處。
如今杜公統帥三軍，四方戰事平息。
杜母來遲蜀人更添惋惜。
暫放下丹青之思，稍施濟世良策。
二位友人身為華省郎官，同是幕府中杰出之客。
良謀佐助軍務，精妙籌劃皆宏圖。
高妙文章源自詩騷，深奧學問窮究典籍。
圣朝天下無閉戶之憂，寰宇沐浴德政恩澤。
四海如今歸為一統，劍門險石徒然矗立。

• 造化初：指天地形成之初。
• 五丁跡：傳說中五位力士開鑿蜀道的痕跡。
• 觜參：二十八宿中的觜宿和參宿，對應蜀地分野。
• 劉氏/公孫：指三國蜀漢劉禪和公孫述，均曾據險而敗。
• 杜元帥：指劍南節度使杜鴻漸，時任平叛統帥。
• 華省郎：尚書省郎官的雅稱，指杜、楊二人原職。

本詩藝術特色有三：其一，空間描寫層次分明，先仰視"倚天立"，再俯察"從地劈"，后平觀"煙景殊"，立體展現劍門地貌。其二，時間維度上，從"造化初"到"劉氏顛覆"，再到"圣朝無外"，形成宏大的歷史縱深感。其三，句式上多用對仗，"雙崖"對"萬仞"，"云飛"對"鳥去"，增強節奏感。政治寓意方面，詩人通過否定"險固"的價值，強調"德澤"的重要性，既是對杜鴻漸的勸勉，也反映盛唐文人追求"文治"的理想。

全詩以雄奇筆法勾勒劍門天險：前十二句用"雙崖倚天""萬仞地劈"等夸張比喻，突出其險峻不可攀越；"云飛""鳥去"二句以動態反襯靜態之險。中段轉入歷史沉思，通過劉禪、公孫述的敗亡揭示"德勝險"的治國哲理。后段轉向現實，贊頌杜鴻漸平定戰亂，期許文治教化。全詩將地理描寫、歷史反思和現實寄望熔于一爐，體現岑參邊塞詩"奇而婉"的特色。

此詩作于唐代宗永泰元年（765年），岑參隨杜鴻漸入蜀平定崔旰之亂時。劍門關作為蜀地咽喉，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。詩人途經險關，既驚嘆自然奇觀，又反思歷史興亡，更寄望于杜鴻漸的治蜀方略。詩中"杜、楊二郎中"指杜亞、楊炎，二人當時任杜鴻漸幕府判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