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溪老病客,相見下肩輿。
近發看烏帽,催莼煮白魚。
宅中平岸水,身外滿床書。
憶爾才名叔,含凄意有馀。
我這位南溪的老病之客,與你相見時下了肩輿。 你摘下烏帽露出白發,催促烹煮莼菜和白魚。 宅邊溪水平岸流淌,身旁堆滿床的書籍。 想起你這位才名遠揚的叔父,心中含悲意緒難平。
本詩藝術特色有三:其一,空間轉換自然,從"下肩輿"的外景到"宅中""床書"的內景,層次分明;其二,意象選擇精當,"烏帽"顯隱士風骨,"莼魚"見待客真情,"滿床書"示學識淵博;其三,情感表達含蓄,尾聯"含凄"二字將個人病痛、時代離亂與對友人命運的感慨熔于一爐。杜甫通過日常交往場景,完成了對中唐知識分子集體命運的深刻觀照。
全詩以白描手法展現兩個場景:首聯寫病中相見的樸素畫面,頷聯通過"烏帽""莼魚"的細節刻畫主人待客之誠;頸聯以"平岸水""滿床書"勾勒出隱士居所的清幽與學識;尾聯陡然轉折,將眼前景象與對往昔才名的追憶交織,在平淡敘述中暗藏時代悲音。杜甫以"老病客"與"才名叔"的對照,揭示戰亂中知識分子共同的命運悲劇。
此詩作于唐代宗廣德元年(763年),杜甫流寓漢州(今四川廣漢)時。時值安史之亂后,詩人漂泊西南,投靠友人王大錄事。詩中既描繪了友人隱居生活的清雅,又透露出亂世中知識分子共同的悲涼心境。